那表情，那語調，如果羅翰不是親耳聽段建國說過關雪蓮的病情，而且羅翰本身對段海冥和段向遠的醫術也相當信服，此刻真會被輪回大師哄了去。

羅翰溫柔地給關雪蓮遞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，起身，跟在輪回大師和塵緣大師、段向遠的身後，走出了廂房，來到正屋。

段向遠早已在書房裏準備了紙、筆。當然，紙是白紙，但筆卻是傳統的毛筆，然後還開了一瓶墨水。

但輪回大師坐定後，卻並沒有馬上提筆開方，而是定定地看向羅翰：“小羅，聽說，你名下有一間藥材公司？”

“是的！”羅翰心裏一跳，敏感到這應該是跟關雪蓮的病情有關，忙恭謹地回答：“我們公司主打產品是野生的貴重藥材，比如人參、靈芝、何首烏、雪蓮、冬蟲夏草等等。其他的藥材也十分齊全。大師，您的醫術精湛，依您看，雪蓮她，以後是否真的無法再生育？”

對上他滿是希望的目光，輪回大師眉宇間透出一股憐憫，緩緩道：“出家人不打誑語。小羅，你師父沒有騙你，小關的病很特別，放在紅塵之中，確實是無計可施。”

羅翰的心頓時一沈。

不過很快，他就聽出輪回大師的話外之意。

紅塵之中無計可施，那麽，紅塵之外呢？

想到這裏，羅翰認真地問：“大師的意思，是這病其實有解救的方法，只不過，不是平常人用的法子？”

見他並沒有立刻因為自己的話陷入絕望，依然還保持著應有的冷靜，輪回大師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讚許：“你說得對，但也不對。”

羅翰疑惑地看看他，想了想，正要說話，輪回大師卻又古怪地看他：“其實，小羅你也不用太緊張。雖說不孝有三，無後為大，不過，據老衲所知，除了小關以外，你還有兩個關系非同一般的紅顏知己。小關的身體有問題，但那兩位女施主的身體卻是無礙，你完全不必擔心這後代的問題。”

羅翰頓時意外地瞪大了眼。

任他怎麽想，都想像不到，這位眉毛微蒼的老和尚居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。

他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站立的段向遠，就見師父的臉色也頗有些尷尬。

本能地認為這裏面必有蹊蹺，羅翰想了想，老實地說出心裏話：“大師，我知道，您年輕時的年代，可能對三妻四妾這樣的情況司空見慣，習以為常。而且我也曾經對雪蓮以外的女孩子動過心，但是，在我心裏，由始至終，雪蓮便是我認定的妻子，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和雪蓮以外的女人一起生活。我自己雖然是個孤兒，可我唯一的死黨卻是單親家庭長大，我深深地了解，那種覆雜關系下的感情有多麻煩，所以，我不想給我自己找這種麻煩！”

“當然，因為某種陰差陽錯，我現在是與兩位同齡異性的關系超過了正常的朋友，但那非我本願。在我心裏，我還是希望能擁有我和雪蓮共同的孩子。而且，這也是雪蓮自己的心願。一個女人，如果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，不能經歷一個作為母親的快樂，那絕對是一個不完整的女人，更何況，她之所以面臨今天的局面，還是因我而起！”

“作為雪蓮的男人，我有責任，有義務，盡一切努力，來幫她達成這個心願，哪怕這個過程會很漫長，很辛苦，但只要她快樂，能幫到她，我自無怨。”

“阿彌陀佛！”一旁的塵緣大師閱人多矣，聽得出羅翰的這一番話皆是發自肺腑，情深意重，不由頗為動容地念了一聲佛號。

段向遠的眼神亦是頗為欣慰，臉上現出幾分自豪。

輪回大師眼中異采一閃，透出些許的讚許：“難怪師兄對你另眼相看，你果然與其他人不同。”

羅翰不好意思地笑笑，有點懷疑剛才那一番話，是否輪回大師對自己的試探。

不過此刻不是懷疑這個的時候，羅翰切切地看著輪回大師：“大師，那雪蓮的身體？”

輪回大師雙眉一展，緩緩地點頭：“你理解得沒錯，在老衲看來，如果條件足夠的話，或許，小關的情況可以改善。”

“老衲曾經在一本古籍上，見過類似的病例，不過，也只是類似，並不完全對癥。老衲只能說，如果藥材齊全，年份足夠，老衲有五分把握。”

羅翰頓時又驚又喜，眼睛大亮，下意識地看向段向遠，對上後者含笑的眼神，突然間，覺得眼前充滿了希望：“五分？”

五分，比起一點希望都沒有，已經很了不起了！

“沒錯，僅僅是五分。但是，”輪回大師又雙目一瞠，定定地看著羅翰：“其中有幾樣藥材，據老衲所知，已經有數十年未曾現世，也不知道能夠找得到。如果藥材不足，縱是佛祖重生，怕，也是無能為力。”

聽明白了輪回大師的意思，羅翰目光一轉：“所以，您才問我，手裏是不是有一家藥材公司？”

“沒錯！”輪回大師緩緩點頭：“我聽小段說，你的運氣一向不錯，或許，別人找不到的藥材，你卻能夠碰上。”

羅翰精神大振：“大師請開方，我一定會竭力去找，哪怕是上窮碧落下黃泉，我也情願。”藥材嘛，就算他手裏目前沒有，不還有玉雪和農大叔嗎？

神農架可是華夏國目前藥材最豐富的產地！

“好！”輪回大師眼中異采再閃，提起桌上橫放的毛筆，往瓶中ZHUAN飽了墨汁，開始落筆。

大師的開方，不同於時下裏中醫院那些老中醫們的習慣，一手工整的小楷，舒展、從容，沒有半絲煙火氣，看得羅翰極為佩服，同時也暗松了口氣。

不一會兒，拿起輪回大師所寫下的藥方，羅翰一目十行地晃過，心中方方提起的興奮和喜悅又慢慢地消失。

擡起頭，他不由苦笑：“大師，您這些藥材，還真的不好找！”

確實是不太好找，像益母草、鹿胎盤、藏紅花之類的也就罷了，但那什麽500年的血玉靈參、300年以上的白茯苓（去皮），300年的老當歸，以及並蒂蓮的蓮蓬皮，甚至於元參果核，可都不是輕易能夠碰得到的，如果羅翰這一回不是僥幸地得了那古修士的180種珍稀藥材的種子，怕是根本不知道，那血玉靈參是什麽東西。那元參果就更不用說了，他若不是碰巧和濟元發生矛盾，又豈能從茅山派那裏得來數枚元參果？

而且，這裏面，還有兩味藥，便是那180種珍稀藥材裏也沒有的，羅翰自己也未曾聽說過。

一，是龍須；二，是萹蓄。

龍須？

羅翰有點想擾頭——這世上哪裏還有龍？沒有龍，讓他又到哪裏去找龍須？

還有這萹蓄，呃，這第一個字，他還不認識。

剛想張口問，不過轉念一想，羅翰又本能地控制住想要討教一二的沖動。

古人的命名總是玄裏玄乎的，保不準這龍須並不真的是指龍的胡須呢？

回頭上網好生查查，再不濟，問玉雪，或者再走一趟神農架，問農大叔也行。總之，不能在師父、塵緣大師和輪回大師面前露怯。

想到這裏，他認真地朝輪回大師行了一禮：“多謝大師，晚輩會盡快找齊這些藥材。”

輪回大師蒼眉一挑，頗為驚訝：“你知道那血玉靈參和並蒂蓮的蓮蓬皮哪有？”

他也是巧的，偏不問羅翰不知道的那兩個，偏問羅翰手裏有的。

血玉靈參，羅翰手裏有種子，讓玉雪直接瞬移去火山口，以活躍水一天澆一次水，可抵三年的催生速度，500年，也就6個月的時間；至於並蒂蓮的蓮蓬皮，那就更沒問題的，濱江生態的小池塘裏就有好幾朵已經結出蓮蓬的並蒂蓮呢。

所以羅翰不假思索就立刻點頭：“我知道！”

塵緣大師和輪回大師驚訝地對視一眼，輪回大師忍不住又是一聲佛號：“阿彌陀佛，小羅，這血玉靈參，可是要500年以上的才有效，一般的不行。還有那並蒂蓮的蓮蓬，要成熟綻開的才行，老了，嫩了，都不能用。”

“嗯，我知道！”羅翰用力地點頭，這單子上寫得很清楚啊。

“那……”旁邊的塵緣大師遲疑了一下，還是試探地問：“你，能找到幾株500年以上的血玉靈參？”

“呃……？”羅翰這回算是明白了，下意識地看看一旁的段向遠，見師父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，眨眨眼，又道：“5—6株，應該沒問題吧？”

反正，按玉雪的說法，這血玉靈參，上了年頭的，同樣是紮堆長。他一次性說少了，以後再拿出來也不好解釋，說多了，又不值錢，這，說個5—6株，應該差不多了。

“阿彌陀佛！”出乎羅翰的意料，一向持重的塵緣大師居然喜不自禁地念了一聲佛號。

羅翰楞楞，然後詫異地看看輪回大師，就見輪回大師也是悚然動容，大為振奮：“阿彌陀佛，善哉善哉！小羅，出家人不打誑語，我們金山寺，尋這500年以上的血玉靈參已經有好些年頭了。如果你能找到兩株500年以上的血玉靈參，並且給我們一株，那塊300年以上的白茯零，以及300年的老當歸，我們寺裏還有些存貨，可以各提供一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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